Astraia

　　

　　“多里安大师已经休息了。”

　　“是么……”阿克斯半晌才应了一声，慢慢离开倚靠着的墙壁，他收回注视着街道的目光，挥挥手让松了一口气的小刺客离开，然后转身回到了屋内。

　　“阿克斯，你刚才上哪去了？快来喝！”喝的满面红光的同僚冲他举起酒瓶，但没说两句又被其他人拉回了拼酒的战局，就在他出去的这段时间，地下已经又倒了一个人，和前两个头对头睡得香甜。

　　阿克斯摇摇头，看着这群家伙平时真的是憋到极限了，这几年发生了太多事，不止对圣殿造成了重创，兄弟会在大革命的浪潮下也没捡到什么好处，光是明哲保身都让导师们绞尽了脑汁。而对他们这些普通刺客来说，重复枯燥的任务和危险的处境一样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让他们始终绷着一根神经。导师们大约也是发觉了这一点，才在局势终于（对兄弟会来说）稳定下来后，才破例准许刺客们在这两天好好放松一回了。

　　阿克斯轻轻带上门，12月深夜的室外十分寒冷，路边除了乞丐和醉鬼，已经没有什么人会在这个天气独自在外晃荡了，特别是第一执政刚刚遇刺的这一天，除非他想第二天变成一具尸体。

　　大概除了那个人。

　　亚诺·多里安，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巴黎兄弟会的传奇，加入兄弟会的第二年就开始独立接受任务指派，只是这点倒没什么可说的，关键就在于他之后干的那些事，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导师（原因被列为兄弟会的不可说），结识了现在的强力盟友第一执政波拿巴，后又因不听从指令擅自行动而被逐出兄弟会，曾设计使罗伯斯庇尔倒台，还有最终杀死了圣殿当时的大团长。这些可以称得上是疯狂的经历让亚诺这个本身就神神秘秘的刺客再次成为了新晋学徒们的偶像。

　　不过大抵也是因为“疯狂”和神秘，还有他独来独往的性格，亚诺至今为止在兄弟会内都没几个朋友，就连阿克斯自己，也是在他被逐出兄弟会的那一年，才注意到这个我行我素的刺客，但之后，就像接触到了磁铁的金属，目光便再也离不开他了。

　　他废了多大功夫，才从陌生人混成熟人，再到毛遂自荐编入亚诺的小队，个中艰辛唯有自知。所以他也清楚，在这个家人团聚的晚上，除了那些冷冰冰的卷宗和书籍，不会再有谁陪在亚诺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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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间被亚诺管理的咖啡馆就在西提岛上，距离刚刚圣路易岛的分店很近，阿克斯胡思乱想的这会就走在了圣路易桥的一端，远远的已经能看到那座占地不小的咖啡馆总店了。

　　亚诺的卧室朝阳，也就是面对着塞纳河的这一边，阿克斯站在咖啡馆院子外抬头看着二楼，果然如同那名小刺客所说，一片黑暗，只有玻璃在月光下微微反光，映着阳台外面惨白的大理石栏杆。

　　但是谁又知道里面的情形呢？

　　阿克斯顺着墙壁上的石缝和凸起的装饰轻手轻脚地爬上二楼，通向阳台的门已经从里面被锁住了，而想通过玻璃窥探内部更是不可能，亚诺早就在里面放下了一层不算厚的帘子。

　　站在原地转了两圈，阿克斯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根开锁工具，对刺客来说，开锁可是基本功，没学会压根别想着能出师。

　　可惜的是，尽管他开锁的声音已经比虫鸣还要轻，但最后机括弹出的咔嚓一声还是惊动了屋里的人，还没等阿克斯撩开帘子，就有一把手枪抵上了他的太阳穴。

　　“好了好了，别激动我亲爱的亚诺，是我。”他只好举起双手慢慢转向手枪的主人，在短暂的怔愣后努力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别告诉我只是剃个胡子你就认不出你可爱的队员了。”

　　“……谢瓦利埃。”亚诺收回手枪，闭上眼叹了口气，戒备的表情转成无奈，“是什么原因能让你放弃好好的假期不放而是大半夜跑来撬我房间的锁？是之前的任务还没有消耗完你那过剩的精力？”

　　“这可真让我伤心，亚诺，我以为以咱们的关系你应该叫我的名字，更别是在我还让你避免了多挨一枪子的命运后。”阿克斯捏着枪管把手枪从亚诺手里拿走放到门边的桌子上，然后熟门熟路地从某个小柜子里取出火柴点燃了烛台。

　　“好吧，阿克斯，你可以进来烤烤火，但是现在，放下杯子，然后回答我的问题。”亚诺拢紧身上的睡袍，虽然房间里燃着壁炉，但火焰已经没有那么旺了，刚刚开门那么一会，已经他感到了寒冷。

　　阿克斯从善如流地一口喝完了那支酒杯里剩余的红酒，然后放下杯子咂咂嘴，果然比那群人买回来的东西好多了。

　　“当然是来看你的了，亲爱的亚诺，在这平安夜的漫漫长夜，我多么担心我敬职敬业的队长累死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阿克斯说着歪过头冲亚诺床头柜上那一摞纸张努努嘴，嘴角挑起一个欠揍的微笑“显然除了我，还有一个人没有在之前的任务里消耗完自己过剩的精力啊~”

　　“我只是睡不着罢了。”自知理亏的亚诺只好做出让步，回到床边做出收拾东西的样子，“你如果想过夜，可以去隔壁你经常睡的那间，女佣每天都会打扫，然后——不要告诉他们。”

　　阿克斯特别喜欢这时候的亚诺，比平时那种锋芒毕露的样子好玩许多，他笑嘻嘻地凑过去问“他们，谁啊？”

　　“你在找事吗阿克斯？格里姆和耶鲁，我可不想明天等他们回来再被挨个说教，拜托，我才是队长好吗！”亚诺翻了个白眼，忍着没冲他毒舌，“我已经三十多了谢谢，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你们都跟莱昂学坏了。”

　　“有个容易让人操心的队长我们也很无奈啊，你要是哪天劳累过度猝死了，可没人帮你哄莱昂那小子，更何况我们上哪里再找一个那么可爱的队长啊？”

　　阿克斯做出一个夸张的难以置信的表情：“震惊！巴黎兄弟会的下任大导师竟死于工作过多，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啧啧啧。”

　　“阿克斯你想死吗，有空来开我玩笑你不如去找找萨德手底下的姑娘，至少她们还愿意为你拙劣的笑话而捧捧场——”

　　“我是来陪你的。”埃克斯也忍不住想要叹气，他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很明显了，就差没叼着根玫瑰在门口摆pose然后对着亚诺眨眼放电了。

　　空气突然沉默下来，亚诺整理文件的动作停了下来，两人静止站立在柔软的地毯上，只有木头燃烧的噼啪声充斥着空旷的房间，窗外有寒风呼啸而过，晃动的树影仿佛一把鞭子打在亚诺身上，他微微抖动了一下，把叠成一打的纸张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

　　“谢谢你的好意，谢瓦利埃，但我不需要，去睡觉吧，我也该休息了。”

　　“那你为什么做出一副早就就寝的样子？我派来的刺客可不是那种粗心大意的只随便看几眼就确认情况的人。”

　　“我只是讨厌你们总是对我唠唠叨叨——”

　　“那你早就该把门锁换掉，你明明知道这种锁连普通学徒都难不倒！”

　　“谁能想到会有人爬我的阳台！”

　　“那为什么女佣会每天打扫客房？为什么只打扫我们常住的那间，而不是所有空房间？”

　　“我只是……”像被卡住的发条，亚诺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面对阿克斯的质问，他反驳不了——

　　埃克斯咄咄逼人的表情突然柔和下来：“你只是怕我们担心，你只是想有人在一起，你只是太孤独了。”

　　——自己是如此渴望有人陪伴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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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阿克斯按在床上的时候，亚诺的大脑还是缓冲状态，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今天，有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阿克斯的吻太温暖，让他不太想再去考虑别的。

　　房间已经被阿克斯重新生起来的火烤的热起来，两人皮肤相贴的部分已经微微渗出汗水，但他还是把亚诺的手扣在自己掌心，在他的感知里，亚诺的指尖仍然和屋外的大理石栏杆一样凉。

　　“下次有事直接说一声，把自己冻病了怎么办，第二天拖着鼻涕去出任务，嗯？”

　　亚诺知道他指的是自己为了不被发现屋内的灯光而连着壁炉一起刻意灭掉的做法，他这会也发现自己傻了，明明把壁炉燃起来才能更好的掩盖自己点着蜡烛看文件的做法。

　　“哦。”他转头，拒绝看阿克斯得意的样子，却不想正好被得寸进尺的人一口咬在了脖颈上。

　　“哦什么哦，好好回答。”

　　“知——道——了——”亚诺疼得一缩，只好不情不愿地拖长了声音敷衍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像平时被自己训话而不服气的莱昂。

　　但埃克斯全看在了眼里，然后喜在心里，亚诺只有在他，在他们寥寥几个人面前才会表现出这么一副不成熟的样子，也只有在他们面前，才会信任地把自己最脆弱的部分展露出来。

　　而现在，更是，接下来会被捧上天堂还是摔下地狱，全凭阿克斯的意愿。

　　【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这部分需要分开发布，时间大概是等我闲下来研究出来不会翻车的方法，当然也可能需要再次修改……毕竟正文都已经重写三稿了……绝了，灵魂部分被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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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克斯躺了好久才平复下自己的呼吸，他扭头想要叫亚诺的名字，但发现他似乎已经沉沉睡去，手指还搭在自己的手臂上，放松而无害的表情和刚刚骑在他身上狼狈而不失骄傲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人。

　　阿克斯抹了把脸，慢慢慢慢转过身，从床底下拾起来因为两个人过大的动作被踢到地上的被子，抖了抖给他盖在身上。

　　“唔……别动，睡觉。”亚诺微微睁开一只眼，声音沙哑地命令到，然后在阿克斯乖乖躺回去后主动靠过去，打了个呵欠，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下巴，随后不再动弹，呼吸也变得绵长起来。

　　看起来是真的累了，明明是想要来强行让他休息的，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呢？别不知好歹了谢瓦利埃，阿克斯在心里冲自己吐口水，你今天早就连本带利把以前吃的亏都拿回来了，要是格里姆和耶鲁在，准会指着你的鼻子骂“你那叫吃亏？你明明乐在其中！”

　　阿克斯当然也不会否认在转头的那瞬间，看到淡淡月光下披散着头发的亚诺时，没有见色起意。谁能拒绝沐浴在光辉下的阿尔忒弥斯呢？

　　不过说实话，阿克斯的本意确实不是……用这种方式让亚诺好好休息，他想都不敢想，在很久之前，他最多只敢离远了对着这孤寂的躯壳遥遥地望上一眼。

　　直到现在阿克斯都没法说他已经了解透彻了亚诺·多里安这个人，但他已经尽其所能的去接近他，理解他了，大概整个兄弟会，除了几位导师外，就只有他对亚诺的过去最为了解。他从记录的档案里看过亚诺戛然而止的童年，温馨安稳的少年，悲惨沉重的青年，然后到他所参与的现在。

　　亚诺·多里安这个人很奇怪，明明是一个看上去不知好歹，冷漠无情的恶鬼（指杀人方面），但就是有这种让人义无反顾的魅力，凡是见过他真实一面的人，没有不被那伤痕累累却也坚韧挺拔的灼热灵魂所吸引的，然后成为扑火飞蛾中的一员。

　　你若是稍微了解一点多里安，那么你必定会喜欢上他，阿克斯回想起当初被编入小队时德蕾内导师意味深长的话，现在不得不承认导师的深远考虑和作为女性的细腻。她当初第一个提出驱逐亚诺，解除了他无法自由行动的限制；也是第一个提出重新接纳亚诺，给了他一无所有后的归宿；最后，还是她把亚诺送到自己几个人的身边，交给了他被爱与爱人的权利。

　　虽然实际上来说，她只是把选择权放上来，至于怎么做，还是看他们。值得高兴的是，他们选对了。

　　以后也会一直对下去。

　　阿克斯拨开亚诺垂到鼻梁上的发丝，忽然像听到什么似的抬起头。

　　“下雪了！”外面有人隐约这么喊着。

　　是久违的雪天，屋子里已经被外面的薄雪反射的亮堂了许多。

　　确实下雪了，也许等雪积厚一点，可以喊上那几个人和亚诺一起去堆个雪人？虽然肯定会演变成打雪仗就是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

　　“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圣诞快乐，亚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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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在后面：我佛了我，这是第三遍了，第一遍的存错地方清内存的时候删错了（鬼知道为什么我内存里一个“墨者”一个“墨者写作”）第二遍的写着写着睡着了，鼻尖顶到退格键上了，估计后来滑开了所以没删完，但是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撤回也只撤回了一部分……

　　所以第三遍是超级赶工，好多第二遍的斧哥心理活动的描写都忘了写了什么了，然后肉也是没了一半，硬赶出来的，所以估计也会有点乱七八糟的，之后会进行最终加工再用外链放上来，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老福特的奇葩屏蔽机制……看的不爽实在抱歉【土下座】

　　然后本来第一遍里有提到艾莉丝，但是后来感觉一说小情侣就会忍不住发刀，斧诺关系也会有没法三言两语说清楚的解释，不想拖太长搞得那么沉重，我本意是甜饼肉啊哭哭，肉没了不能甜饼也带刀啊，虽然显得最后成品很没内容，难受。然后因为亚诺实在太爱艾莉丝了，一段时间内就算走出心结也不可能接受其他人，所以之后就把时间又后调了几年然后去掉了艾莉丝的部分。

　　总之，大家圣诞快乐！